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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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10）
張念海的講述2
李雲慶他姐夫名叫杜川剛，有印象吧？
他之所以眼瞅著他小舅子被人追也不幫忙，是著實想讓他漲漲記性。
他幫李雲慶還的錢已經太多了。
李雲慶帶我來到了杜川剛面前，替我說明了來意，杜川剛就讓他幹活去了。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然後遞了煙。
他掏出自己的煙給我，說抽他的。我知道這是不想跟我說的意思，但還是接了過來。
“我不想提那件事，”杜川剛果然說，“說實話，我他媽挺反感別人跟我提這事兒。”
我說：“那就說說寧一盈吧，就你酒吧對面的小賣店裏打工的女孩兒。”
“她啊，有什麽可說的？”杜川剛揮了揮手中燃著的煙，“我除了讓她給我送過煙，就沒跟她說過什麽。她叫那個名字啊？之前一直聽梅姐叫她‘小盈’來著。”
我一怔，問：“誰？”
“小賣店老板，”杜川剛說，“叫——梅紅。”
當年你被收養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梅紅這個名字我也有印象，就是收養你的那個趙春輝的妻子。
確定事實與你說的當年的遭遇不符之後，我也沒再深問，抽完煙就走了。
我通過我徒弟的關系，查到了杜川剛當年所涉的那個案子。
判決書上寫著，被打傷者為了給自殺的女兒討說法去酒吧鬧事，結果被杜川剛等三人打斷了腿。
杜川剛犯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看樣子，當年的故事中，被迷奸又被拍了視頻的當事人已經死了。
這是我當初所沒有想到的。
順著這個思路，我去找了卷宗裏提到的那家酒吧的原址，又從酒吧對面的那家小賣店的新店主那裏問到了梅紅的電話。
我給梅紅打了電話，她在電話裏跟我說：“小盈嗎？沒有的事兒，我那店幹到2011年年底，她一直在我那兒，根本沒去酒吧唱過歌。”
我又問她酒吧鬧事的事兒，她說那件事兒她知道。
“自殺的那個女孩兒總去店裏買煙，有時候會跟小盈聊上幾句，我還總叮囑小盈，別跟她學壞了……沒想到也是個可憐孩子，自殺的時候留了遺書，他爸看見，就找去了。”
我又問她，店不開了以後，你去哪兒了，她說應該是去服裝廠了。
我疑惑，問她為什麽是“應該”，你不是收養她了嗎？
她說，是收養了，但收養的時候她跟趙春輝已經是離婚的狀態了。還說無論是收養還是提前給他兒子找媳婦兒都是趙春輝的主意，整個過程中她只是配合。
他們本來就是半路夫妻，趙春輝那個拖累人的兒子也根本不是她所生。
趙春輝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不幹凈，怕出事，所以提前通過離婚把一部分財產轉到了梅紅那兒。
他以為他出事後梅紅會管他，但梅紅卻瀟灑地恢覆了自由之身。
殘障兒子直接被梅紅送回了他奶奶家，你的學費她也給斷了。她對你當然也沒什麽感情，所以你也沒奢望什麽，只求她別讓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她答應了。原本她就是個家庭主婦，沒什麽營生，趙春輝出事後她雖然有錢，但也懂得坐吃山空的道理，於是選擇開了個找個人看攤兒就能穩定賺錢的小賣店。
你就是那個看攤兒的人吧？從十五六歲一直看到了二十歲，錯過了本該上學的年紀。
而在這期間，你從小賣店對面的酒吧裏的女歌手那兒聽來了一些事，化用成了你自己的故事，最終講給了王小騫聽。
是這樣吧？
還沒完。
撂了梅紅的電話，我又去了連海新區的幾家服裝廠，最終找到了你曾經就職過的那家。
你在那家工廠幹了幾年？我算算，從2012年4月到2014年3月，整整兩年。
生產主管說對你有印象，小姑娘挺聰明，軟件一學就會，還自學了日語，後來被調到企管部去對接日本工廠來的客戶了。
本來幹的好好的，但你忽然就辭職了。沒人知道為什麽。
我一聽人家這麽說，就知道你說的被偷拍的事情也是假的了，於是回去又找人幫我查了那個叫“言笑”的女的的判決書，上面寫的被害人是田某某，壓根兒不是你。
所以這件事兒也是被你故意安在自己身上的。
你真是膽大心細，料到了王小騫一聽就會信，就連顏羽，當時也只是稍微有些懷疑。
也是，你小時候就已經那麽慘了，誰又會去懷疑你故意捏造了自己的悲慘經歷呢？所以，這些年來，根本沒有人像我這樣仔仔細細地查過你說的那些話，你也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但，最初的謀劃，你其實是為孫鵬準備的吧？
怎麽了？你可以反駁我……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接著說。
你在服裝廠幹了兩年，越幹越好，卻忽然辭職，為什麽？是遇到孫鵬了吧？
聽顏羽說，你跟他初中是一個班的，關系非常好。他呢，長得又高又壯，在人堆裏很難遁形，所以你很容易就認出了他。而他其實並沒有認出你。從顏羽的講述來看，你辭職到跟孫鵬相認，這中間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你在幹嘛？是在研究孫鵬吧？你需要有大量的自由行動的時間來跟蹤孫鵬，所以選擇了辭職。
我在服裝廠的時候看見了你當時接待日本客戶留下的照片，大概需要經常喝酒又沒時間運動，你當時比現在可胖多了。
你是按照孫鵬的喜好特意減的肥吧？你是想讓孫鵬喜歡上你，幫你脫離苦海嗎？
但，你在跟蹤孫鵬的過程中，發現王小騫也在連海。
一時間，你的計劃全亂了。
孫鵬知道你跟王小騫兒時的感情，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你只能把目標改成王小騫。
他似乎比孫鵬更容易上鉤，畢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
然後你很快又發現王小騫已經跟顏羽在一起了。
顏羽恨你入骨。你也分毫不差。
情況一下子又變得困難了百倍，但你覺得值得一試，便聯系了李雲慶。
當年他總在你那兒賒賬，你自然也知道一些他的事兒，於是你們一拍即合。
事情進展得相當順利。
我千方百計地查到，你只在那家KTV上了三天的班就辭職了。那家KTV，孫鵬應該是經常去，所以你很快就蹲到了他。
以“失足女”的形象忽然出現在孫鵬面前，又把自己編造的經歷講給了他，他當然信了，然後轉頭就把你的事兒告訴了王小騫。
王小騫啊王小騫……他就這樣被你拉下了馬。後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吧？
無論是針對孫鵬，還是王小騫，在旁人看來，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找個男人依靠，脫離原本的生活。
但，結合你從2013年年底就突然出現的給身在監獄中李煤鋼匯款一直到他刑滿釋放的情況，我又下意識地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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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慶他姐夫名叫杜川剛，有印象吧？
他之所以眼瞅著他小舅子被人追也不幫忙，是著實想讓他漲漲記性。
他幫李雲慶還的錢已經太多了。
李雲慶帶我來到了杜川剛面前，替我說明了來意，杜川剛就讓他幹活去了。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然後遞了煙。
他掏出自己的煙給我，說抽他的。我知道這是不想跟我說的意思，但還是接了過來。
“我不想提那件事，”杜川剛果然說，“說實話，我他媽挺反感別人跟我提這事兒。”
我說：“那就說說寧一盈吧，就你酒吧對面的小賣店裏打工的女孩兒。”
“她啊，有什麽可說的？”杜川剛揮了揮手中燃著的煙，“我除了讓她給我送過煙，就沒跟她說過什麽。她叫那個名字啊？之前一直聽梅姐叫她‘小盈’來著。”
我一怔，問：“誰？”
“小賣店老板，”杜川剛說，“叫——梅紅。”
當年你被收養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梅紅這個名字我也有印象，就是收養你的那個趙春輝的妻子。
確定事實與你說的當年的遭遇不符之後，我也沒再深問，抽完煙就走了。
我通過我徒弟的關系，查到了杜川剛當年所涉的那個案子。
判決書上寫著，被打傷者為了給自殺的女兒討說法去酒吧鬧事，結果被杜川剛等三人打斷了腿。
杜川剛犯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看樣子，當年的故事中，被迷奸又被拍了視頻的當事人已經死了。
這是我當初所沒有想到的。
順著這個思路，我去找了卷宗裏提到的那家酒吧的原址，又從酒吧對面的那家小賣店的新店主那裏問到了梅紅的電話。
我給梅紅打了電話，她在電話裏跟我說：“小盈嗎？沒有的事兒，我那店幹到2011年年底，她一直在我那兒，根本沒去酒吧唱過歌。”
我又問她酒吧鬧事的事兒，她說那件事兒她知道。
“自殺的那個女孩兒總去店裏買煙，有時候會跟小盈聊上幾句，我還總叮囑小盈，別跟她學壞了……沒想到也是個可憐孩子，自殺的時候留了遺書，他爸看見，就找去了。”
我又問她，店不開了以後，你去哪兒了，她說應該是去服裝廠了。
我疑惑，問她為什麽是“應該”，你不是收養她了嗎？
她說，是收養了，但收養的時候她跟趙春輝已經是離婚的狀態了。還說無論是收養還是提前給他兒子找媳婦兒都是趙春輝的主意，整個過程中她只是配合。
他們本來就是半路夫妻，趙春輝那個拖累人的兒子也根本不是她所生。
趙春輝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不幹凈，怕出事，所以提前通過離婚把一部分財產轉到了梅紅那兒。
他以為他出事後梅紅會管他，但梅紅卻瀟灑地恢覆了自由之身。
殘障兒子直接被梅紅送回了他奶奶家，你的學費她也給斷了。她對你當然也沒什麽感情，所以你也沒奢望什麽，只求她別讓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她答應了。原本她就是個家庭主婦，沒什麽營生，趙春輝出事後她雖然有錢，但也懂得坐吃山空的道理，於是選擇開了個找個人看攤兒就能穩定賺錢的小賣店。
你就是那個看攤兒的人吧？從十五六歲一直看到了二十歲，錯過了本該上學的年紀。
而在這期間，你從小賣店對面的酒吧裏的女歌手那兒聽來了一些事，化用成了你自己的故事，最終講給了王小騫聽。
是這樣吧？
還沒完。
撂了梅紅的電話，我又去了連海新區的幾家服裝廠，最終找到了你曾經就職過的那家。
你在那家工廠幹了幾年？我算算，從2012年4月到2014年3月，整整兩年。
生產主管說對你有印象，小姑娘挺聰明，軟件一學就會，還自學了日語，後來被調到企管部去對接日本工廠來的客戶了。
本來幹的好好的，但你忽然就辭職了。沒人知道為什麽。
我一聽人家這麽說，就知道你說的被偷拍的事情也是假的了，於是回去又找人幫我查了那個叫“言笑”的女的的判決書，上面寫的被害人是田某某，壓根兒不是你。
所以這件事兒也是被你故意安在自己身上的。
你真是膽大心細，料到了王小騫一聽就會信，就連顏羽，當時也只是稍微有些懷疑。
也是，你小時候就已經那麽慘了，誰又會去懷疑你故意捏造了自己的悲慘經歷呢？所以，這些年來，根本沒有人像我這樣仔仔細細地查過你說的那些話，你也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但，最初的謀劃，你其實是為孫鵬準備的吧？
怎麽了？你可以反駁我……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接著說。
你在服裝廠幹了兩年，越幹越好，卻忽然辭職，為什麽？是遇到孫鵬了吧？
聽顏羽說，你跟他初中是一個班的，關系非常好。他呢，長得又高又壯，在人堆裏很難遁形，所以你很容易就認出了他。而他其實並沒有認出你。從顏羽的講述來看，你辭職到跟孫鵬相認，這中間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你在幹嘛？是在研究孫鵬吧？你需要有大量的自由行動的時間來跟蹤孫鵬，所以選擇了辭職。
我在服裝廠的時候看見了你當時接待日本客戶留下的照片，大概需要經常喝酒又沒時間運動，你當時比現在可胖多了。
你是按照孫鵬的喜好特意減的肥吧？你是想讓孫鵬喜歡上你，幫你脫離苦海嗎？
但，你在跟蹤孫鵬的過程中，發現王小騫也在連海。
一時間，你的計劃全亂了。
孫鵬知道你跟王小騫兒時的感情，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你只能把目標改成王小騫。
他似乎比孫鵬更容易上鉤，畢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
然後你很快又發現王小騫已經跟顏羽在一起了。
顏羽恨你入骨。你也分毫不差。
情況一下子又變得困難了百倍，但你覺得值得一試，便聯系了李雲慶。
當年他總在你那兒賒賬，你自然也知道一些他的事兒，於是你們一拍即合。
事情進展得相當順利。
我千方百計地查到，你只在那家KTV上了三天的班就辭職了。那家KTV，孫鵬應該是經常去，所以你很快就蹲到了他。
以“失足女”的形象忽然出現在孫鵬面前，又把自己編造的經歷講給了他，他當然信了，然後轉頭就把你的事兒告訴了王小騫。
王小騫啊王小騫……他就這樣被你拉下了馬。後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吧？
無論是針對孫鵬，還是王小騫，在旁人看來，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找個男人依靠，脫離原本的生活。
但，結合你從2013年年底就突然出現的給身在監獄中李煤鋼匯款一直到他刑滿釋放的情況，我又下意識地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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